臉
母親傳了訊息給我與哥哥,告訴我們她上一週忽然得了顏面神經麻痺。她臉部右半邊的眉毛橫豎了起來,嘴角往上歪斜,閉眼時右邊的眼睛也無法完全閉合。訊息的照片裡,母親沒有太多的表情,深邃的雙眼盯著鏡頭,有些肅穆,但那歪斜的嘴與眉又似乎組成了一個詫異的微笑。似笑非笑的臉,有些詭譎,有些愁苦。
Fleeting and Singular Encounters
母親傳了訊息給我與哥哥,告訴我們她上一週忽然得了顏面神經麻痺。她臉部右半邊的眉毛橫豎了起來,嘴角往上歪斜,閉眼時右邊的眼睛也無法完全閉合。訊息的照片裡,母親沒有太多的表情,深邃的雙眼盯著鏡頭,有些肅穆,但那歪斜的嘴與眉又似乎組成了一個詫異的微笑。似笑非笑的臉,有些詭譎,有些愁苦。
星期天的早晨,吃完早餐,我們到附近的一處公園散步。原本只是想說看看濕地與山脈,認識一下附近的步道,沒想到卻邂逅了一個大鹽池。這個公園位在舊金山海灣的最深處,海水從狹窄的金門大橋灣口進來以後留下營養物與鹽,因而造成鹽分較高的濕地生態圈。漲潮時從海灣湧進乾淨的水源,退潮時潮汐又會帶走這裡的污染物,這裡的生態圈因而有足夠的土壤養分支持許多耐鹽的植物、水鳥。
那一天,在太浩湖 (Lake Tahoe) 附近的一座山頭上,我們看到了雪。正確地說,應該是冰雹——六月中旬時無聲且迅速的冰雹,重力加上冰凍的雨點,輕打在我們的衣服上。那個時候大概攝氏六、七度,其實沒有很冷,是我們的身體曾經熟悉的溫度。
不知不覺搬進來新家也整整兩個月了,街角的老公寓靜靜座落在林子一旁,晚上開窗時總是可以聽見各式蟲鳴,就這樣默默展開了在賓州的最後一年。
第七年的感覺很奇特,忽然覺得時間慢了下來,與身邊的物事有種離異感,偶爾像是在看電影一樣觀望周遭,很是在乎,心思有所牽引,又能保持一點距離,讓物事像情節一樣緩緩消逝。與芝麻一起搬進我們的一人房以後,覺得很安定,很珍惜與她還有自己的親密。
賴香吟的《其後それから》是一本沒有前言自序與推薦序的書,不加修飾地靜處於這個世界。極簡的幾何圖形與灰白色調構成的封面,有種素靜沉潛,沒有打算向誰多做任何解釋的感覺。故事的第一頁就將讀者帶進敘事者與好友「五月」初見彼此的青春現場:活動中心的褚紅色大門,知識殿堂的沉思與喧鬧,生命,就在這裡開始成為自己。兩位摯友在藝術與寫作的道路上,像是為彼此引燈,卻無法預見出了校園的現實即是各種跨不過去的坎,自我認同之路原來是那樣曲折。
*Note: This essay was written and delivered as a talk on the online panel of “Writing in the time of COVID-19: Race, Dystopia, and the Humanities in/of Crisis.” The panel was sponsored by EALA, Taiwan, organized and moderated by Professor Andy Chih-ming Wang. My deepest gratitude to Andy, who invited me to be part of the conversation in the first place, and to my co-panelists Jessica Chang and Professor Viet Thanh Nguyen, whose feedback and engagement helped me think with more depth. I am grateful, too, for the audience listening in from different parts of the world and the tech support group for the event.